琥珀臻园的傍晚颇有凉意。穿过茂密的灌木丛,我们从地下车库进入阿梨的家。阿梨在地下室的门口迎接我们,黑黑的直发,深色的居家服,一张素净的带笑意的脸。
阿梨的屋子很大,Art Deco风格的家居线条流畅,色彩分明。各种书法作品,油画和装置艺术品随意地放置在屋子的各个角落。但屋子里还是一股逼人的空荡,仿佛一个人,缺失了跳动的活泼泼的心脏。
阿梨跟丈夫来上海打拼十年,丈夫是生意人,却也有一颗爱艺术的心,还是当地书法协会的领军人物。可惜两年前生病 骤然而逝。这些事,阿梨不提,我们也是不问的。忙晚餐的间歇,阿梨陪我在沙发上聊天。从养生开始,聊到睡眠。
阿梨说:“每天凌晨我才睡觉。"
"为什么这么晚?"我不解。
“睡不着啊,每天晚上都在哭,如果我仅仅失去的是一个丈夫也就罢了。可他不是,他是我的伙伴和知己。我那么宅,连一条内衣,一根丝巾都是我跟他一起买来。更不要提这满屋的他的作品。你说,我怎么走得出来?“
“也许思念是一辈子的事,可是伤痛总会由时间来慢慢解决。“我的回答多少有点无力。
“我的感觉不是的,是越来越痛的感觉。”阿梨回答完,随即站起身掩饰眼里的泪光,“哎呀,不提不提,又要哭了呢。”她飞奔过去,帮正在忙碌的婆婆一起摊面皮。
沙发上,摊着蒋勋的书,随意翻开来看看,“美是一种负担。”蒋勋的字历历在目,又那么刺痛人心。
假如美是负担,那么满负荷的爱又何尝不是。阿梨的痛,我想我深深的懂得。每一个对爱专情的女子,爱起来总是那么孤注一掷。所以当这份爱无法挽回的失去时,他们的内心也难以理性冷静地自处。有的甚至以自虐的方式对待自己的生活,让人看了心痛不已。
我的身边,有为了一份初恋,甘受十年孤寂的女子,有放弃财产和光明的身份委屈求全的女子,当然,也有痛定思痛,活出真我的女子。比如阿平,那个同居十年的男人最后彻底抛弃她的时候,昂然地转身去开店,去健身,重建自己的社交圈,同时也重新构筑了自身的情感支持系统。每次看到她,就感受到她身上满满的正能量,她身边也越来越多的聚集一批热爱生活的女人。
我的一个朋友曾经跟我说,有时候爱是孤光自照。深深赞同这一句话。
我也相信,一个爱自己的人,才是可爱的。至于有没有新的爱情,那是上帝安排的事情。你要负责的是,在爱情还没来到,甚至永远不会再来的时候,始终爱自己,始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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